一片空明浸薜萝,縠纹微绉好风过。
绿如柳色恬无浪,碧映山光静不波。
春水添痕青黛染,晴天倒影蔚兰多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临流为羡平干镜,高咏沧浪发浩歌。
这就是绿海,这就是兴义府首任知府黄世文《绿海澄波》诗中的绿海,充满诗情画意:在一片空明之中,浸透着薜荔和女萝,恰似丝织绉纱被一阵好风吹过。海水绿如柳色,恬静无浪,碧水中倒映山色,澄静无波。春水添痕,仿佛染色青黛,晴天倒映,平添一湖蔚蓝。临流观景,只为羡慕一镜平湖,放声咏诵,是为一片青苍高歌。
写绿海的不止黄世文,还有后继知府李其昌,他的《绿海》一诗也流传至今。
即水可穷源,况乃绿于海。
涵晖动碧虚,此意无人解。
不有绿如许,承流那漱芳。
浑然潜济处,天外泄清光。
众流归海意,此水永澄清。
不改春波色,堪酬万壑情。
犹闻澈处沉,海是何年绿。
在昔浑难明,只今常湛若。
读到其中“犹闻澈处沉”一句,让我心里涌波,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关于“地沉湖”的历史佐证。溯源绿海,我有一位姓赵的师范老师,曾经写过一篇关于绿海形成的传说。
绿海澄波
说的是当时绿海曾是一个村寨,村寨里有一个大龙潭,深邃、清澈。不仅成为山寨的饮用水,还源源不断流出,灌溉田土。寨里住着一对老夫妇,还有小孙子和一条黄狗。一天,寨老从龙井里打出一条大鱼,有门板那般大。寨老将鱼杀了,砍成若干份,一家一块分给族人。老人一家分到的是鱼头和鱼尾。鱼尾还在摆动,鱼眼流着血泪,似乎在祈生。女老人拿出仅有的一点麦面,掺了水捏为鱼身,将鱼放回龙潭。鱼起死回生,游向深处,还几度回首。夜里,老两口同时做了个梦,梦见大鱼说,自己本是一条鱼龙,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。天明前将兴风作浪,淹没这个山寨,让他们立即逃命。黎明时分两老醒来,正在叙说刚才的梦,外面电闪雷鸣,下起瓢泼大雨。家里的黄狗叫个不停,还扯开他们的被子。两老背着孙子,在黄狗引领下外逃,刚爬到半山坡,听到后面一声闷响,两老回头一看,山寨消失了,只见一片汪洋……
结果我发现这个传说,并非空穴来风,我看到一个吴姓朋友的家谱家世,记录了他们吴家的老祖宗,就是那个逃生幸存的小男孩,写得清清楚楚。但我遍翻了《兴义府志》及其他资料,没查到这段灾害的记载,家谱成为孤证。现在看到李其昌“犹闻澈处沉”诗句,让我相信,这在喀斯特岩溶地带,地块整体塌陷出现一片新的水域,形成这个“地沉湖”,是完全可能的。又因“澄”和“沉”同音,我得知南盘江上游第一个天然湖泊——云南澄江的抚仙湖,就是一个地沉湖,南北向断层溶蚀而形成的湖泊。
还有,我原以为绿海,就是那个四河并流,流往城北十里,四周环山澄绿的高原湖。后来,看到以下诗联,我才知道绿海,并非仅限于那个地沉湖。
张桐《观海楼》:“始信难为水,苍茫豁远眸。涛飞千顷绿,爽纳万山秋。风定鱼龙跃,波澄日月浮。涵虚欣望际,恍在镜中游。”之前的观海楼,位于何处?我在“兴义府试院图”中看到,观海楼位于府试院东面,高出其他建筑,以便观海。而绿海远在城北十里外,有环山阻隔,如何遥观呢?还有,招堤一览亭郡人宋之洵联云:“岛屿临虚,望绿海汪洋,直欲乘风破浪;河山无恙,话王城梗概,须假斗酒双柑。”半山亭郡人王金堤联云:“天际瞰洪涛,壮气频吞绿海上;坐中多佳士,置身都在翠微间。”在招堤的金星山上,更不可能看到远处那个地沉湖。这下,我终于明白,绿海不仅限于那个地沉湖,还包含现在的十里荷塘,即陂塘海子在内。
看过以上诗联,“绿”“海”“澄”“波”四个字,不仅在我心中留下清澈见底、晶莹剔透的感觉,还引起了我在绿海中“沉身”的回忆。
我知道在1953年,劳改农场将海尾的山垭戳开,水沿深漕流往地沉湖绿海,陂塘海子消失,变成田圃。1969年,我随父母从乡下回到县城太史巷,从未看到史书上那片水域。我和太史巷几个小朋友,常常背着背箩,拿着镰刀,到海子农场那片庄稼地里觅猪草。当时劳改队种的都是油菜,是一片浩瀚海洋,另类的绿海。菜籽苗长得比我们高得多,我们约定往北走,最后在沙山会合。我们就像几朵波点,一下子消失在绿海中,采摘发黄的油菜叶,路人根本看不见我。冒头之时有两种情况,一是猪草采满了背箩,二是被守菜地的犯人发现,我们落荒而逃……
现在,十里荷塘回归,成为A字号湿地公园景区。黄世文笔下的“澄波”,变成了一朵朵莲花,绽开在花的海洋。(文/ 杨远康 图/ 丁洪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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